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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帝号入南海是瞒不了有心人的,它巨大的身姿在长江!游弋,君王般的巡视自己的领地,就连瞎子都能感受到它带来的压迫感。
那些补给船只跟不上大帝号的速度,云烨也不愿意被他们拖累,大帝号顺着滚滚长江水几乎一日千里。
和云烨的烦躁不同,卢承庆心中充满了欢乐,他没有想到自己掌控岭南水师会掌控的如此的顺利,清除陆战队的时候还以为会受到阻碍,哪里料到,那些人一言不发的就收拾行礼离开了岭南水师,上了海运行的几艘大船,连回头的意思都没有,直接去了明州,听说明州刺史牛见虎会收留这些人。
云家和牛家是个什么关系卢承庆知道的非常详细,有这样的举动丝毫不奇怪,他只是奇怪高山羊子的要求,说这一次回国,带的货物太多,她的船几乎装不下,需要得到岭南水师的帮助。
“这个女人分不清主次了么?”卢承庆看着手里的信函对自己的副将说。
“确实如此,哪怕她带的是金山,也没有岭南水师过去迎接的道理,大唐的赫赫军威还是要的,钱财虽然重要,末将认为颜面更加的重要。”
卢承庆点点头说:“我们初来乍到,千头万绪的,自己的事情都没有理顺,邕州,广州,泉州,这些有市舶司的地方,对我们的敌意都很重,那些军中的悍将,对本帅的到来也很不满,你看看,云烨几乎把岭南水师弄成自己家的了,如果没有那些五蠡司马存在,岭南水师早就成了私人武装,这还了得。
这个时候我们没必要出动,就停在泉州,你去写信命高山羊子即刻带着船队赶到泉州接受整编·现在钱财不重要,重要的是接收高山羊子的部族。
将他们打乱之后,分散进入个营,命五蠡司马加紧甄别·手上有大唐人命的一体斩除,这是祸害留不得,否则被云烨抓住痛脚,我们的麻烦就大了。
云烨就算是再混账,但是有一句话说的没错,那就是海盗的野性难除,做了一天的贼·贼性就会入骨,如果在大唐的内海发生哗变,你我的脑袋难保·所以,当务之急就是紧急削弱高山羊子的力量,给他留一部分的精锐能够帮着我们敛财就好。“
副将点头答应,出去找书吏写公文,卢承庆自己留在船上,准备再和五蠡司马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替换几个校尉,一个主帅要是对自己的部队连掌控权都没有,就成笑话了·领兵作战多年,卢承庆并非一个一无是处的草包。
闭上眼睛慢慢的回忆自己遇见高山羊子的点点滴滴,只要一回忆·脑子里全是女人粉嫩的身子,天魔舞虽然去除了魔性,但是那种最原始的诱惑依然存在。卢承庆非常的想再见识一下·想到高山羊子从今后会变成自己的禁脔就浑身发热,那个妖精一样的女人嫁给渊盖苏文实在是可惜了。
对于云烨的暴殄天物卢承庆已经是无话可说了,一个好好的纨绔见到绝世的美女不但不动心,反而时时刻刻想着怎么把那个女人的脑袋砍下来,算不得真英雄。
大丈夫胸怀吞吐宇宙之机,胸中能够容纳万千锦绣,岂能事事都下杀手·这个世界上美好的事物不多,多加怜爱也就是了·何能辣手摧花?他也算不得一个真纨绔。
国家强大到了如此地步,放眼望去,四海无敌,正是吾辈纵情欢乐之时,小小的一股海盗焉能坏我大唐江山,以前就看不惯云烨将一个弱女子赶得满大海乱窜,现在好了,等美女过来,需要搂在怀里肆意蜜怜好好安慰一下她这些年的苦楚。
心里像装了一团火,卢承庆走上甲板,见桅杆上的硕大的气死风灯还在亮着,刁斗上的斥候依然在四处观察,前方每隔五十丈就形成一条封锁线,岭南水师的四支舰队众星捧月般的围着自己的座驾,再远处,还有两艘战舰在月光下不停地巡梭,这是斥候船,只要有警,这两艘船就担负着上前阻拦的任务,为后面的舰队争取准备的时间。
海港边上也有军士在来回的巡视,不给敌人任何的空子钻。
云烨被人家吹捧成名将,也不是没有道理,至少卢承庆就没有发现有什么地方需要改进的,他不是莽撞的笨蛋,既然云烨的不只没有漏洞自己何苦去做改变,这些人都是大唐的府兵,不是弄一个人的私人武装,只要跟着自己时间久了,自然会归心。
云烨能用钱财来收拢人心,自己也可以,做了这么些年的无本买卖,自己也少那点散碎银子,当兵吃粮乃是天经地义,用不着过于苛待军士,还要靠这些儿郎给自己争取更大的权益呢,为将者,没有兵屁都不是,只要看看京师里的那些老将就知道,帮皇帝守宫门?这算个什么差事?
“来人啊,给所有斥候加餐一顿,肉食不妨丰盛些,但是不能有酒。“卢承庆招呼一声,立刻就有随从从阴暗的角落走了出来,领了命令去办事。
从船头走到船尾,见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他也就放下心来,直接去了船舱休憩,明日和五蠡司马的会面事关岭南水师的归属,大意不得。
茫茫的大海上一只巨大的船队在黑夜里挂了满帆向东行驶,高山羊子平静如水,自从入了海峡,她就保持着这种平静的面容。
船队就要到螃蟹岛也不见卢承庆过来,她就明白,不管是云烨,还是卢承庆都没有把自己的这支舰队当做一回事。或者说,那些唐国的高级将领,从不认为自己的船队是一支自己人的舰队。
她很清楚的知道,如果自己的舰队是唐国的正式舰队,从遥远的大食海域回家,主帅一定会前往海峡迎接,并且为之欢呼,远航从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或许自己真的应该让世界上所有的人都知道自己的存在,高建武投降的时候,高山羊子就知道渊盖苏文必降无疑,可怜自己还在大海上奔波,为高丽筹集军备,然后艰难的一点点的送回高丽,高建武的降表上没有自己的存在,渊盖苏文那封没有发出的降表上也没有自己的名字,没人替自己背书,就连自己的叔父,倭国天皇也不许自己靠岸倭国
皇图霸业成空,自己成了海中的孤儿······
船过螃蟹岛的时候,红日初升,高山羊子特意去岛上凭吊了那些逝去的将士,踩着能没过脚踝的散碎枯骨,高山羊子亲手从木杠上解下一具残尸,顾不得令人作呕的尸臭,解下自己的披风将残尸盖好,而后便放声大哭,这具残尸是华三的,云烨在陆地上拿华三没有办法,华三刚刚下海,就被冯盎抓住,按照惯例,海盗需要钉在木杠子上立在螃蟹岛示威的。
高山羊子大哭,成九也嚎啕大哭,她身后的海盗都在大哭,这些哭声蔓延到了大海上,整支舰队都在放声大哭。高山羊子举起一个骷髅,面对所有的海盗大声说:“苍天作证,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爷爷生在天地间,不做神仙不做官,禀性生来要杀人,脑袋掉了乐哈哈,爷爷生在天地间,惊涛骇浪是我家,又杀人来又破家,光棍一条笑哈哈,爷爷生在天地……”
高山羊子发疯,众海盗唱歌,发疯的人在流泪,唱歌的人也在流泪,不论多么凶悍的人也有两个故旧亲朋,这些年云烨的岭南舰队不知道处死了多少海盗,几乎每一个都是受尽折磨而死,对云烨的恐惧到了极点,就变成了无畏。
现在云烨那个鹰犬被皇帝调走了,不管现在的岭南水师的头子是谁,他们都无所畏惧,螃蟹岛上的无数冤魂仿佛也在哭号,阴风吹过无数的砂石碎骨被一股股的小龙卷风带上半空,像是在对这些幸存的海盗哭诉自己的悲惨遭遇。
整片海域都笼罩在一片悲哀之中,高山羊子亲自敲响了大鼓,咚咚咚的声音不但敲在鼓皮上,也敲在了海盗们的心上,既然是死敌,那里有投降这一说,投降了,或许会死的更惨。
高山羊子的舰队从这里分成了三股,高山羊子亲自带着最大的一股押运着无数的珍宝向泉州开进,另外的两股海盗则驶向了茫茫的大海。
冯盎带着广州本土的一支船队监视着高山羊子的船队看着他们一路向东往泉州方向驶去,直到高山羊子的船队消失在海平面上,冯盎这才松了一口气,云烨给他的信里说这个女人很有可能要突袭广州,现在既然走了,广州或许能够保全吧,这支舰队太庞大了,冯盎看着自己的三五十条战舰,不禁摇摇头说:“船还是太少了,太少了。”
卢承庆志得意满的站在船边看着四处翔集的海鸥,欢快极了,高山羊子是听话的,已经过了广州,倒底是今日,还是明日才能到泉州?
他等不及了,一想到高山羊子脑子里的天魔舞就变得更加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