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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府门,李玑衡才知伏衍正在他府上等。
李玑衡到书房时,伏衍正头倚手腕,有一下没一下的侍弄着桌案上的棋盘。
他发现每天见伏衍,他要么就是在煮茶要么就是在下棋,想来有些无趣。
“阿衍是今儿回来的?”李玑衡脱下最外的袍子,遣走所有仆人后坐到伏衍对面问道。
“可不是呢。衍为着公子可真的是劳心劳力。”李玑衡看着伏衍又开始作妖了。
伏衍出城,为私的事,他并不知道,但为公的话,他倒是知道一二。
当天李玑韶也出城了,那其中自然有部分是为了布局领李玑韶入戏,还有一部分,李玑衡猜测应是出城寻仙师去了。
“那还真是劳烦阿衍了。”李玑衡带笑说道。
伏衍抬起用手腕撑着的头,看向李玑衡,李玑衡因为睡得不好,脸色有些差,眼底也有不浅的青黛,双唇的颜色并不饱满,带着点乌色。
“啧啧。”发出两声后,伏衍又将视线转向棋盘。
李玑衡倒是被伏衍这样的举动给弄得发蒙。
他这是什么个意思?啧啧?
伏衍捏着棋子,看着棋盘,对李玑衡随意说道:“看公子面相,应是被人当枪使了。”
听了伏衍的说辞,李玑衡挑眉:“这也能通过面相给看出来?”
“怎不能。瞧着今日公子面上运势本是在正午时分最胜,但却显颓势,有几分后继无力之态,应是被人借去了几分。而整个城中能借去公子几分运势的人可不多。”伏衍说着,眼神带笑的看着李玑衡。
李玑衡被伏衍说得信去了七八分,不禁有些感慨:“面相之说,竟这般神奇?”
伏衍一脸惊奇的看着李玑衡:“公子还真信了呀。”说完,他又笑了一会儿接着道,“怪不得会被太子做枪给使了。”
好想拔刀杀人怎么办!李玑衡看着伏衍的表情,手腕上青筋暴起,面无表情。
许是李玑衡身上的煞气太重了,本还笑着的伏衍也收敛起来。
伏衍轻咳两下后说道:“现下,翊王远赴卫疆,庄王被囚在府中,韶王是个没势力的,公子您也被革职在府,朝中仅有太子一人。那位又怎会真正放心。”
听着这话,李玑衡觉着有些耳熟,许久未动的脑袋也转了转,发现感情太子在利用他时还同他说过理由,但啥用都没有。
李玑衡发现自己对伏衍太过依赖了,导致自己的脑袋有好些时日未动过了。
不过不管是在江湖还是在军中,自己的地位都是高的,向来直来直去惯了,弯弯道道的还真有点应付不过来。
但也不排除是自己这几日睡不好的原因,精神不济,脑袋转不过弯来也是应该的。
李玑衡自己在心中想过无数的理由为自己的丢人而找借口。
这般想着,李玑衡看向伏衍问道:“阿衍可有什么法子能让人睡着?”
“寻几本书看,看着看着不就睡着了?”伏衍一脸好奇的看着李玑衡。
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谋士!李玑衡有些为自己的大业担忧。
伏衍见李玑衡有些难看的脸色,将手中的棋子丢进棋盒中,道:“衍说笑呢。其实公子只是以前崩太紧了,猛地清闲起来便思绪过多,不过也有亲事临近的关系。”
“老实说,公子您这是心病,需心药医。”伏衍认真的看着李玑衡道。
“这些我也知……”李玑衡神情黯然。
“我想公子应是听过一则消息的。”伏衍顿了下接着道,“熙提的如城公主深得君心,独宠后宫,封大夫人,赐字‘慧’。”
李玑衡听着这个消息愣住了,这个消息他曾听过,但他不曾信过,也选择忽略掉,但他也没想到他其实记的很清楚。
看李玑衡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伏衍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自古成王败寇,公子只要到后来将人抢过来不就好。”伏衍道。
“你……”李玑衡看了眼伏衍接着道,“不懂。”
“衍自然是不懂。”伏衍话中带着戾气。
伏衍起身,对李玑衡说:“那也总好比公子在这儿伤春悲秋来的好。”说完便走了。
又是一场不欢而散的交谈。
江山美人,对人的心神而说,真的就只能顾着一个吗?李玑衡看着自己的手,然后捏紧。
日头一进入四月便开始下雨,阴雨绵绵的。天都城还算是好些的,听闻国南,国西的一些地方从三月下旬便开始下雨,春耕刚种下的苗子近乎被水给淹坏了。
李玑衡大婚的日子在四月,有些仓促,但也让局势本有些紧张的天都城有了些缓和的趋势。
在大婚前的日子,李玑衡又是看礼又是送礼,还要写帖子,虽一些琐碎的事儿不归他管,但其他的一些事还是让他忙的不可开交,幸而有母家人帮衬着,倒没什么出错的。
忙着忙着,李玑衡这几日睡着的时辰倒是多了些,精神比之之前要好上不少。
不少人都打趣,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李玑衡对此不置可否。
四月十二,是筮官夜观星象卜卦得出的吉日,宜嫁娶。
也是这天,一连的阴雨天中难得天公作美放了些晴。
李玑衡在这一天,他披上了人生中的第二次红衣。
第一次娶妻还是九年前,那个时候他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管,孩子心性,有着好奇但更多的是好玩,同这次的感觉很不一样。
这次娶妻更多的是无奈,茫然和不可言说的苦涩。
牵着红绳拜天地时,李玑衡觉得有些恍惚,就像自己正在同萧六娘拜天地一般。
但很快他就被四周吵闹的人给闹醒了,若真的是他同萧六娘成亲,是并不会有这些人在场的。
“你们瞧,英王殿下欢喜得人都恍惚了。”人群中有些打趣道。
“可不是。”有人接话。
然后是大家大笑的声音。虽然李玑衡知众人是善意的笑,但听在他耳边却觉着颇为讽刺,似在讽刺他,你连你心爱的女子都保不住。
夜里,不少人来劝酒,他也都是来者不拒,饮下不少,整个人醉醺醺的,就连去新房都是由着下人人搀扶着。
推开新房,下人们在门口就被李玑衡给遣走了,新房中只有李玑衡与宁鸢两人。
宁鸢头上的盖头已经被她自己揭下,头上的发饰也被卸个干净,此时她正对着铜镜捏着帕子卸妆。
她见李玑衡进来了,转身对着李玑衡道:“蓝衣自作主张揭了盖头,爷不会怪罪吧?”
宁鸢妆卸到一半,一半干净一半红的似猴屁股的脸倒是将李玑衡的酒意吓得消了小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