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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你不配”这个词的时候,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冷了下来。金岩柏面色阴沉地看着这个叫萨卡卢加的壮汉,发出了低沉的怒吼。
“朝鲜有句谚语叫‘骄横的野牛会被聪明的兔子击杀’,”金岩柏面色不善地反唇相讥,“如果我向洛马诺夫同志告你一个‘侮辱联军成员国最高领导人’罪,你觉得他会怎么做?威胁把给你一张西伯利亚的单程票,还是真这么办?”
“西伯利亚的单程票”,是出自于洛马诺夫的口头禅“给你一张西伯利亚的单程票”的笑话,意指看似可怕但没有实际意义的威胁。
但此刻,萨卡卢加的表情却告诉我们,他明显受到了严重的惊吓。表情稍稍缓和后,他才注意到,原来我在旁边等了很久了。
“喂!你是什么时候到的?”萨卡卢加向我扬了扬下巴问,“刚才我都没注意到你的存在,不愧是……华沙方面秘密通缉的叛徒。”
千古奇闻,通缉还在联军国家的叛徒,竟然要秘密进行!难道这还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不成?
“你可得给我说清楚,萨卡卢加同志,”金岩柏此刻的面色更加糟糕了,“尤里格勒战役的专场新闻,还有月球战役的全球直播我们都看过,平壤有百万军民作证,是马克耶布卡同志救了大家!也许因为你是墨西哥人,对社会主义世界的制度了解不多。在这里,拉美特色白人至上主义理论行不通!”
出身问题仿佛是戳到了萨卡卢加的痛处,他再一次发出了野兽般的怒吼,又一次挥起了拳头。最糟糕的是,这次的目标是金岩柏!
“该死!快躲开!”我焦急地向金岩柏大喊。此刻除了萨卡卢加本人,没有人比我对他此刻的情绪波动更了解了。这一拳完全能击穿天启坦克侧面装甲,就算是……
怎么说呢……我一直站在原地不动,就是因为大脑一直告诫我不要做傻事。这一拳下去,就是人造神也要伤筋动骨,我没必要冒险。
可是萨卡卢加的拳头打偏了。本该直直向金岩柏飞来的拳头,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间里竟产生了偏转,一拳打在了另一侧的墙壁上。重拳冲击下,整面墙壁都倒塌了。
不对,不是萨卡卢加本人打偏了,而是被金岩柏拉住了。一根在太阳下反着光的细线的一头缠住了萨卡卢加打出的右拳,另一头呈蜘蛛网状,黏在了天花板上。这根看上去弱不禁风的细线竟能固定住他的拳头,我看得也是叹为观止。
“这……这是……”刚才还一脸狂妄骄横的萨卡卢加,看到了眼前这一幕的时候,也不由得愣住了。
此刻走廊里的士兵才如梦初醒,想起自己还要保护他们的金岩柏主席。踏着杂乱的脚步,手里的枪瞄准了萨卡卢加的方向(刚才他们应该已经试过了,这么做是毫无意义的)。金岩柏挥挥手,他们才收起枪,又杂乱无章地退下了。
“我知道你这么狂妄的理由是什么,萨卡卢加同志,”金岩柏冷冷地把手叉在腰间,额头上蜘蛛形状的黄色数字“8”如刺青般若隐若现,“但我要提醒你,别觉得自己很厉害。你是人造神,我也是,而且我们在平壤的同类还有五个。”
“都别争了,”我打破了僵局,插到了他们两个中间,对萨卡卢加说,“你不是要逮捕我吗?来,我就在这里,逮捕我吧。”
萨卡卢加看着我的眼神,从惊讶转变为了疑惑,没多久又变成了轻蔑。他大概是以为我害怕了吧。
“这家伙移植的一定是行军蚁基因。刚刚听来的道理,这会直接就忘了。”看着他额头上白色上行蚂蚁的数字“3”,我轻哼了一声。
“不过在出发之前,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在萨卡卢加想要逮捕我之前,我突然退后一步说。
萨卡卢加哼了一声,轻蔑地问:“你有什么资格讲条件?”
“就凭这里是朝鲜,”我歪了歪脖子,一脸嘲讽地回答,“如果拒绝,我现在就去找朝鲜入境管理局和旅朝侨胞联谊会递交入籍申请。有金岩柏主席担保,就是洛马诺夫亲临,也不可能逮捕我了。”
“你敢!”萨卡卢加额头上青筋暴起,拳头握出了咯吱咯吱声。
但最后他还是没向我打过来。朝鲜“避难所”是联军国家里一条颠扑不破的潜规则,更何况旁边的金岩柏就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好吧,”最后他的语气软了下来,“只要是力所能及而且不违背上级指示的事,我一定照办。”
我附在他的耳边,低语了一番,然后看着萨卡卢加的表情从为难变成了轻松,最后渐渐露出了“原来不过如此”的轻蔑神色。
“好吧,”他点点头说,“这不难办,我们可以走了吧?”
“等一下!”走过走廊,走向停机坪的时候,金岩柏突然从后面叫住了我们,走到我面前问,“马克耶布卡同志……如果到时候在法庭上,需要帮你作证的话,我敢保证,朝鲜没有忘恩负义之徒。”
看着他义正言辞的样子,我轻笑了一下。想了又想,还是不告诉他,也许我不会上法庭比较好。
“谢谢你的好意,”我贴在他的耳边低语,“替我瞒一下达夏同志好吗?就说……我还有事。”
不等他回应,我向萨卡卢加做了一个手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
空天飞机的速度真的很快。离开机场时还是下午四点五十分,现在才刚刚敲过了六点整的钟,萨卡卢加已经宣布:“飞行员同志说,我们抵达叶卡捷琳堡的上空了。”
即使坐在“牢房”里,我也能听见外面的喧哗声。看来非军用空天飞机的内部空间足够大,不用像我以前坐的飞机一样都挤在一起。
不仅如此,更大的好处在于:第一,押运人员不是风暴小组成员,而是联军内务部队的;第二,飞机上的每个人都沉浸在疲惫与麻痹中,这是我逃跑的好机会。
首先……我得干掉门口的家伙,还得打开手铐。这两个混蛋竟敢在我上飞机之后打我的耳光,不把他们的脸打碎难解我心头之恨。
好在自大的萨卡卢加只让人搜了我的身,没有搜嘴巴里有没有东西。我从嘴里吐出了一根细长的不锈钢开锁针,打开了手中的手铐。
揉了揉酸疼的手腕,我闭上眼睛,开始“探听”走廊里的情况。
从走廊里的生命讯号处得知,外面的整个区域就是一片“宿舍区”。难道说,萨卡卢加是要让整个飞机上所有押运人员一起监管我?
虽说有三十六个内务部队的,机组人员有四五个,但是走廊里的只有十个。没有监控,萨卡卢加在楼上喝酒,门口两个还在抱怨自己为什么一直站岗。运气太好了。
我敲了敲卧室的门,外面的人不耐烦地喊了一声:“干什么?”
“上厕所。”我贴在门的另一边喊。这边的门是从里往外打开的,右边的家伙第一眼看不见我,左边那个我有把握在一秒内弄死。
门外两个家伙嘟哝着打开了门。门刚刚开出30°角,我一把扑了出来,一脚踢在门板上,右侧一个看守直接被门板砸倒在了地上。说时迟那时快,手中的开锁针已经插进了左侧那个看守的太阳穴。
联军内务部队几乎是联军里最神气的家伙们了。不仅把“内务部队”的标识就是高人一等的荣耀,作战时更是看不见他们的影子。
但如果看不起他们,也是要吃亏的,所以我没把他们当普通部队。他们生命讯号释放的气场告诉我,这些都有特种兵的战斗力。
右边一个的太阳穴已经被扎破,肯定活不了了。被门推翻的家伙还想去按报警器,我从左侧士兵的太阳穴处拔出了不锈钢开锁针,一针扔在了他伸出的手指关节上。
这连我都没想到自己能成功。不过这不重要了,我拎住惨叫的右侧士兵的后领,一刀割断了喉咙。
“你应该感到庆幸,”我贴着喉咙被切断不能说话的士兵耳边说,“如果不是赶时间,我一定找你好好交流一下你打我的事。”
我把两具尸体扔进了牢房里,顺手拔出了其中一人腰间的手枪,和另一人的匕首,向着出口前进。
还好,所有生命讯号都在寝室。一个刚从寝室里出来的家伙在穿衣服,被我扔出的匕首击毙了。
“萨卡卢加……你可千万别怪我,”当我顺着一间间房间屠杀过去的时候,我这么想,“要怪……就怪总理,干嘛选我做对手吧。”
宿舍区的楼上就是驾驶室。我不知道蚂蚁的感官怎么样,萨卡卢加毕竟是人造神,不能掉以轻心。
走出寝室,我举起突击步枪,向机舱很多枪都没带的家伙扫射,十几个内务部队的家伙还没反应过来,就横七竖八地倒在了地上。
生命讯号显示,萨卡卢加飞快地扔下了手中的酒杯,抄起地上的突击步枪就闯出来了,二楼通往机舱的楼梯上响起了响亮的下楼声。
我举枪射击,前两个下楼的立刻就被击毙了。趁着其他人不敢露头,我一步跨上了驾驶室,开始时还有子弹追击的声音,被萨卡卢加连续的“笨蛋”的骂声阻止了。
他害怕子弹打伤飞行员,我可不怕。好极了,此刻炮手投弹手和正副机长都在,对不起各位了。
当萨卡卢加他们冲到驾驶舱前的台阶时,仿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萨卡卢加大喊道:“闪开!”
一切都来不及了,手雷已经扔了出去,在楼梯口发生了爆炸。
“混蛋!”萨卡卢加没有受伤,但他也被汽浪推出驾驶舱,狼狈地喊,“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我知道你有一身钢筋铁骨,连穿甲弹也伤不了你,”我意犹未尽地笑了笑,把副驾驶的椅子转向门口,低吟道,“可是……如果从万米高空掉下去,会怎么样呢?”
萨卡卢加出现在楼梯口的另一端,这个角度正好能清晰地看见我左手上的手枪指着飞行员的脑袋。
“你不会开枪的,”他轻笑着,竖起一只手指说,“我摔下去不会死,你可没有这么好运。”
“那不一定,”我笑着讽刺道,“如果我有降落伞的话。”
当我背着降落伞,坐着逃生座椅跳出飞机的时候,脑袋里回响着的,不只有头顶上渐渐扩大的爆炸声,还有萨卡卢加仇恨的怒吼。
“这下……终于安全了……”我轻轻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
当时我还不知道,回莫斯科路上的麻烦,从这里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