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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三日便到了卫瑜,都是风尘仆仆。尹琮抱着惜芷匆匆进入总馆,那大堂上,众雄聚着不知在商量什么事。
大家看到尹琮回来了,都是又惊又喜,可看到他抱着个重伤昏迷的姑娘,又都是惊愕万分。赵容与上前问道:“阮姑娘怎么了?”他虽然没有见过阮惜芷,可是也能猜出这姑娘肯定是尹琮的意中人。
孟伶听了,也着急嚷道:“怎么地了这是?阮姑娘怎么了!”陆尹琮不及答会众人,抱着惜芷便进了里屋,众雄也跟了进来,几个随从也早就去通知张祎笑了。乔洛拙当即给惜芷把脉,沉然道:“情况还好。”尹琮、芳伶等都微微松了口气。
便在这时,乔洛怯和怜玉闻讯赶来。怜玉见到惜芷脸色枯白,浑不像是有气了的,心中剧痛,又不好抢上前探看,想喊一声却也喊不出来,“嘤”地一声,向后晕了过去。乔洛怯登时扶住了她,问了两句后,挽着怜玉先行出去。
张祎笑随即赶来,看到洛拙正在搭脉,便在一旁等候。乔洛拙随即起身,道:“先生请。”
张祎笑欠了欠身,过来给惜芷把脉,登时眉头紧皱,他看了看陆尹琮,脸色极其不好。他一搭脉,只觉得惜芷已是将将殒命,绝无生还可能,心中不禁大是奇怪乔洛拙怎么脸色如常,仿佛阮惜芷还有救似的!
乔洛拙问道:“先生有何高见?”张祎笑又望望陆尹琮,不太敢说心里的想法,便道:“小生医术不及乔公子,怎么施救,肯定是听乔公子的!这阮姑娘么,还是有救的。”
乔洛拙道:“阮姑娘现在是筋脉大损,而气血甚虚,还有毒性在体内缓缓行走。可是自古施救,从来都是内伤需用调理之药,而外伤需用缓和血气之药。而调理之药一用,内中血气必然活跃,那外伤就会流血过多,反而会增加气血甚虚的情况,这与外伤的医治之法刚好相反,如果用了缓和血气之法来治愈外伤,那又起不到保护筋脉之效,内伤久久不愈,阮姑娘的性命恐怕有损。”
张祎笑点头,心想:正是此理。
却听乔洛拙又道:“更何况阮姑娘还有毒性在体内,如果祛毒祛得不及时,性命也会有虞。”
孟伶听了,心中着急,真想说“那你还不赶快治”,话到嘴边,他生生咽了下去。
陆尹琮心情又复沉重,他握住乔洛拙的手,哽咽道:“望乔公子一定要……要救活她!”乔洛拙点头道:“肯定可以救活。”
众人前头听乔洛拙说了惜芷的病情,都是不禁心灰意冷,可这洛拙又是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大家都不禁甚为奇怪,都隐隐期盼着乔洛拙妙手回春,将这看起来确是气数将尽的阮姑娘给救好。
未几,陆予思过来了,他见到尹琮,脸上不禁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微笑。他道:“三番两次让人担忧,你要怎么?以后,你还是要和兄弟们一起走!”
原来,这陆予思、赵容与和孟伶三人在四月十四钟梨蓦他们报信后没过几天便回来了。陆予思没有找到不思,又见说陆尹琮又被抓走了,自是着急无已。可他听众人说到了那个给钟梨蓦他们说消息的姑娘,心中隐隐猜到了那人便是不思,可他终究不知不思在哪儿,便也没有再出去找。
此时他见到陆尹琮回来,心中自是高兴万分,之前的颓丧和憔悴,此刻都化云消。
陆予思见惜芷重伤,也是不禁忧虑,他拍拍陆尹琮的肩,道:“冷静点,乔公子肯定能有办法的!”
陆尹琮满眼通红,却是不语,沉重和忧虑写在脸上。萧亦荪问道:“乔公子,可有什么法子来施救么?”
乔洛拙道:“我先要给阮姑娘准备第一帖药。可是,还有一事要麻烦众位。”
陆尹琮连忙道:“什么麻不麻烦的,公子是在给我们救人啊!”乔洛拙道:“却还要两间房,一间热如炎炎酷夏,一间冷如烈烈寒冬。”
赵容与道:“这些也好办,我即刻吩咐人准备两间屋子,一间里外燃火,一间内置冰块。”宋文璩道:“这却也不够,还是吩咐人快速用寒冰造出一间屋子来。”乔洛拙点头道:“寒冰造屋更好。”
陆予思道:“公子要如何施救?”
乔洛拙沉吟道:“阮姑娘内伤外伤中毒兼有,内伤治疗活跃血气,需要在冷屋中,而外伤治疗压制血气,需要在热屋中才可不让治疗内伤的功效散失。我希望陆二将军在冷屋中给阮姑娘传送真气以护心脉。”
陆尹琮当即道:“好!乔公子说怎么做?”
乔洛拙道:“晚上湿气重,陆将军在冷屋里给阮姑娘传送真气医治内伤,而白天在热屋里,我需要根据陆将军每一天晚上给阮姑娘治疗的进展来开药方,医治外伤以及解毒。”
萧亦荪沉吟:“所以,这每一天的药方都要重新配?”乔洛拙点头道:“正是。”众人听了,都不禁深深佩服乔洛拙医术精湛。
宋文璩和赵容与即刻出去命人准备这两间屋子。乔洛拙已经开始下笔写药方。却见尹琮给惜芷又传了一会儿真气,可惜芷还是面色惨白,殊无缓和之象。
任昭儿还在这里守候着,她悄悄问尹琮道:“到底是怎么受的伤?”尹琮叹口气道:“一言难尽。”任昭儿道:“刚才我们还在商量,如果找你的人没有找到你,我们该怎么办,现在好了,你回来了,我们总算了了一件心事。”
尹琮歉然道:“让兄弟们担心,是尹琮的不是,四嫂莫怪。”任昭儿爽朗道:“怪你什么?你平安回来就好!还不快去洗个澡收拾一下,你这样看起来好像和四哥一样年纪!这里我来守着便好。”
尹琮点头道:“多谢四嫂!”
陆尹琮洗过了澡,又换了件新衣服,这才焕然一新。他想着,芷妹绣的抱肚在她的包裹里,可是她的包裹也许是遗落在张天阡那里了,心中又是可惜了惜芷的心血,又是气愤那张天阡。
甘芳伶见陆尹琮收拾干净,虽然仍是掩不住的憔悴,可究竟萧萧肃肃,有朗和皓月之容,松柏傲然之风。饶是年轻气盛,可已沉然有度,巍峨如玉山之将崩。这才暗自赞叹好一个侠俊男儿!
尹琮回到屋子里,见怜玉就守在惜芷身旁,眼睛已经哭得红肿了。陆尹琮拱了拱拳,道:“十四嫂,尹琮这厢有礼。”这还是尹琮和怜玉头一回在厓海会相见。他又道:“峨眉山之夜,尹琮慌乱,没有带着你一并逃走,却是我的不是了。尹琮给十四嫂赔罪。”说着一揖到底。
乔洛怯正在看乔洛拙写药方,此时微笑道:“这话说得有趣。”陆尹琮微笑:“如果带着十四嫂走了,十四哥怎么办?”
怜玉忧心惜芷,对两人疏解她痛苦的玩笑话全没听进耳去。尹琮叹了口气,道:“十四嫂你也不要太过忧心,保重身体呵!”
怜玉知道虽然尹琮在劝解她,可是尹琮自己才是最痛苦的一个,不由得道:“二哥,你也要保重呵!你还要给小姐治病呢!”
陆尹琮点点头。甘芳伶正看乔洛拙写药方看得发愣,突然她道:“你这药方列了几十种听都没有听过的药材,上哪里去找呵?”乔洛拙道:“你没有听过,不代表这药铺子里没有呵!”甘芳伶撇撇嘴,道:“我看不一定!这药这么古怪,说不定药铺里就没有。”
尹琮和怜玉也上来看,洛拙对尹琮道:“这药确实难找,可是也不是没的找。内伤、外伤兼而有之,本已难治,阮姑娘身上还有毒,解毒之法更是不好寻。这药材更多地是在探寻解毒之法,同时也要治疗内外伤,所以看着就有些多,有些冷僻。”
乔洛怯道:“看着确实不太好找。”洛拙对尹琮道:“这以后每一日的药方都不一样,这药材也许还有更冷僻的,这便要贵会……”尹琮道:“放心!厓海会肯定可以把您开的药全都弄到!”
洛拙见尹琮如此慷慨有信心,暗道:“救人最需要的便是信心,陆将军誓死救活阮姑娘,有此毅力,阮姑娘肯定能救过来!”
果不其然,不到一天,那些药材便被厓海会兵士全部找到,而后那药便给惜芷服了。而没用两天时间,五月初二晚上,那座冰屋便落成在厓海会总馆的一个僻静角落里。陆尹琮准备在当晚便给惜芷疗伤。
陆予思拉尹琮到院子里,问道:“那冰屋那么冷,你能支持么?”
陆尹琮坚定道:“我内功最近大有长进,肯定没问题。”
陆予思拉起尹琮的手,道:“给我看看。”尹琮依言,与父亲手掌相合,而后缓缓吐出内劲。
这内力宛若绵绵江河浪涛,浩浩荡荡稳然而来,而且浑实纯厚,后劲不衰。陆予思不禁惊讶,问道:“你的内功以前恐怕不到这个地步罢?”
陆尹琮道:“那张圭的女儿张庄陌不知给我下了什么毒,把丹田给我堵住了,我那些时日一直在不停地冲丹田,可能与这个有关。芷妹重伤之时,我还给她传了一些内力,乔公子说多亏了这个。”
陆予思点点头,叹道:“祸福相依,说的便是这个。”又听到他说张庄陌,忽然牵念起不思,不由得叹了口气。尹琮在和帮会兄弟们说到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时,提到了是他让不思来找厓海会的,后来也是不思给钟梨蓦、乔洛拙等人来说消息的,这也验证了陆予思之前对那女子就是不思的猜测,后来那不思跟着乔洛愚去救阮惜芷了,而尹琮说后来洛愚被砍断了一条手臂,乔洛怯和怜玉听了都甚是震痛,可尹琮于那不思后来的下落却也没说到了,想来也是不知了。陆予思此时不禁甚是担心不思,又为不思没什么人来关怀惦念而心痛。
陆予思想着什么时候把尹孤玉和不思的真实身份告诉陆尹琮,可是又怕陆尹琮得知生母已死而沉痛欲绝,没有办法给阮惜芷好好疗伤治病了。可他内心又是多么希望尹琮知道这个事情!知道当时在四川潼川府,是他的母亲和亲妹子一直在帮他!所以陆予思也甚是踌躇。
陆尹琮道:“总会主,那我便去给芷妹疗伤了!”陆予思点点头。尹琮便回到了屋子里,把惜芷给抱了出来,乔洛拙也跟着陆尹琮,三人去了那僻静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