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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棠不知道顾曦的想法,也不想知道她的想法。
她对现在的生活满意极了。
家里的人都平安顺遂,她也和前世不一样了,不仅嫁得了如意郎君,还过得很幸福,跟着裴宴学到了不少新东西,长了不少的见识。
这才是最好的日子。
顾曦想怎么样?已经不在她关心或者是注意的范围之内了。
有这时间,她还不如想想怎么给裴宴弄点好吃的呢!
郁棠嘴角噙着笑,和徐萱商量着去张家做客穿的衣裳首饰,觉得她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
宝蓝色素面镶黄底粉色四蒂纹杭绸褙子,和田玉满池娇分心,南珠耳坠,落落大方又雍容华丽。
徐萱啃着苹果,口齿有些含糊地道:“实际上我觉得你那条银白色绣折枝花的更好看,但我们家那位老姑奶奶,可讲究这些了,我怕她觉得你那褙子太素,她看了东想西想的,横生枝节。”
郁棠考虑到张家的长子去了没多久,又怕有些老人讲究,有些拿不定主意,这才请了徐萱帮着掌掌眼的。
她就趁机问了问张老夫人的一些喜好。
徐萱叹气,道:“我们家这位老姑奶奶眼光那是真正的好,当年她颇有贤名,求亲的人络绎不绝,她亲自选了张大人。家里原本不怎么看好的,不曾想张大人很快就风生水起了。所以她这一生没有受过什么磨难,脾气格外的大。”说到这里,她朝着郁棠使了个眼色,直言道:“我和你说说悄悄话。”
郁棠知道她的性情,立刻把身边的都打发走了。
徐萱这才低声告诉她:“我从小的时候起,听别人说起她来都说她命好,可我祖母却说,人是没有十全十美的,若是此时好,必定有不好的事在前面等着她。我们家这位老姑奶奶,就是享福享在了前头。”说完,她朝着郁棠挑了挑眉。
言下之意,如此张老夫人正是应了她祖母的话。
郁棠不由陷入了深思。
她的命运好像也是这样。
坏到了极点,却重生了。
重生之后,老天爷仿佛是在补偿她似的,她虽然也遇到了不少事,却没再伤筋动骨。
郁棠心中微动,点头道:“你说得有道理。哪天我们一起去庙里逛逛吧!”说着,低头看见了徐萱的大肚子,又忙改口道:“你还是在家里呆着好了,等你出了月子,我们再好好约一次。”
徐萱对她的说话不以为然,道:“等到我出月子,还能去庙里敬香,那估计是明年的秋天了,你还在不在京城都两说。”说到这里,她问起郁棠来京城的目的来,“也不知道你能呆多久?”
郁棠完全是陪裴宴,红着脸笑道:“是张老大人叫了三老爷过来的,什么时候回去,得看张老大人到底要他做什么了?”
徐萱也看出来了,郁棠对裴宴有种盲目的信任,裴宴干什么她都没有异议,不像她,殷明远干什么她都得知道才行。
夫妻千万种,她不能说自己这样就是最好的,郁棠那样的就是不好的。
“要不,我们去潭柘寺吧?”徐萱出主意,“那边的路还算平整,住的地方好,吃的也不错。这时候风景也好。等出了这趟门,我就好好呆在家里准备生产了。”说到这里,她眼底闪过一丝郁色。
郁棠忙道:“你这是怎么了?”
徐萱想了想,这才推心置腹地对郁棠道:“我实际上有点害怕。我听说女人生孩子就是走鬼门关……只是人人都盯着我的肚子。黎夫人昨天还让人给我送了一道平安符,说是她专门为我去红螺寺求的。”
红螺寺,在郊外,就是坐马车去一趟也要大半天。
或许,徐萱也不仅仅是想去玩。
若是能保个心安,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郁棠笑道:“那我们就去趟潭柘寺好了。听说那里的签也是非常灵验的。”
徐萱莫名就松了口气,笑道:“行啊!到时候我们约了丽华。她的日子也不好过。张家大表哥去世了,与她何干?偏偏她祖母也好,她母亲也好,总喜欢拉着她说这些事,她又不能不听不理,心里也颇为苦恼。”
郁棠对张大小姐印象很好,不解地“哦”了一声。
徐萱就告诉她:“问题主要还是出在长房唯一的男丁在堂兄弟中行二,长孙出自二房不说,如今张家也由张家二老爷主事,丽华的母亲并没有取长房代之的意思,可架不住家中的老人担心,也是满肚子的委屈。”
郁棠不好说什么。
徐萱感慨道:“所以丽华他们的婚事就很要紧了。嫁得高了,怕引起其他两房的不满,嫁得低了,她母亲又不甘心。这不,昨天她娘还去我娘家找我母亲说了半天的话,我母亲让我这段时间少去他们家,免得被老夫人拉着说起家里的事,一个答应不好,落个满身的埋怨。”
郁棠一愣,道:“那你还陪着我去张家做客?”
“我这不是看你第一次出门做客吗?”徐萱说着,狡黠地一笑,“我们家这位老姑奶奶可好面子了,不会当着你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外人说道家里的事的。”
可这次,徐萱猜错了。
张老夫人不仅拉着郁棠说起了家里的事,还跟郁棠说了一件事:“那孩子,翻过年八岁了,也算是遐光看着长大的。我寻思着遐光朋友多,能不能帮着推荐个启蒙的老师。”
郁棠吓了一大跳,想着以张家这样的人家,不可能等到张绍的儿子都八岁了,还没有启蒙。
张老夫人就落起泪来:“原本一直是他母亲给他启蒙的。他父亲之前说好了,等到他七岁的时候,就正式给他请个老师。谁知道……这孩子没有这缘分。遐光当年和他父亲像亲兄弟似的,他又不像孩子两个叔叔,不喜欢交际应酬,除了自己衙门的人,几乎谁都不认识。江南的那些鸿儒,哪个不和遐光认识。我也不是让遐光上门去请别人,就是想让你给带个话,看看谁合适,推荐给我们家老太爷而已,人由我们家老太爷出面去请就是了。”
郁棠觉得这位张老夫人有点坑人。
第一次见面就让她去做这件事。
要知道,不管是学生学不好还是老师教不好,推荐的人也有很大的责任的。
若是张绍的儿子学业不好,难道裴宴还要继续给他推荐老师,保他考上进士不成?
想到这里,郁棠心头一跳,抬头朝张老夫人望去。
张老夫人正目光炯炯地望着她。
郁棠的心顿时冷了下来,她笑道:“我们家三老爷的事,我都不怎么知道,在家里,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您既然让我带个话,我就去给他带个话好了。”说完,做出一副非常担心裴宴责怪她的样子。
徐萱一愣,随后目露赞赏,看着郁棠抿了抿嘴角。
倒是张老夫人,非常的意外,但她经的事多,要想隐藏情绪的时候一般是看不出来的。
她没想到郁棠做事这样的滴水不漏。
她呵呵地笑了几声,朝郁棠道了谢,等到要去后堂听戏,她去旁边暖阁换衣裳的时候不禁和张三太太道:“我原本只是想试探她一下,如今看来,这小姑娘不仅是长得漂亮,心里还有事。真真的少见。可惜了,我们家长孙和次孙都和他们家年龄不符,不然,和遐光结个亲家可能更好。”
张三太太把这话听在了心里,想着自己有两个儿子,幼子今年才三岁啊!
她哈哈地笑,扶着张老夫人去听戏的水榭,对郁棠却比之前更热情了,甚至之后很正式地跟郁棠走动起来,这让郁棠非常的困惑,还问过裴宴:“她是不是也有什么事求你啊?”
张英原本是想让裴宴来劝费质文的,谁知道费质文主意已定,准备等张家这边安生下来,他就致仕回乡了,张英没有办法,又劝说裴宴入仕,还拿他大哥裴宥举例:“他当年不也是宗子,怎么就入朝为官了呢?可见什么事都不是一定的。你这样只在临安,太可惜了。”
裴宴再次很明确地拒绝了张英。
张英只好退而求其次,要裴宴帮着周子衿走通沈大人的关系,想办法调到都察院去,补了孙皋的缺:“彭家肯定不愿意放弃刑部这一块,但我们这边,只有周子衿有这样的资历。”
周子衿曾经做过官,只是他中途以奉养老父亲为由致仕,在士林中很有“孝”名,若是利用的好,可作为周子衿的一个跳板。但周子衿太傲气了,是不愿意利用这个名声的,更不愿意自己去布局。
张英只好请了裴宴出马。
裴宴觉得小张大人应该是听说了些什么,所以才会让张家三太太有意接近郁棠的,可他觉得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当的,妻凭夫贵,他有这个能力,别人才会特别的重视郁棠,郁棠何必管那么多,好好享受别人的奉承不好吗?
他笑道:“难道就不能因为你特别的好?”
郁棠才不相信,她道:“我这几天也拜访了几家,发现他们都好厉害,也好冷静,谁家和谁家是什么关系,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清清楚楚。你就别往我脸上贴金了,我自家还是知道自家的事的。”
说到这个,裴宴就有些不高兴了,道:“那你还和殷明远的老婆去庙里住好几天!”
他不喜欢郁棠离家,不喜欢回到家里看不到郁棠,也不喜欢一个人在书房里做事。